古文观止在线阅读注释（古文观止在线翻译中文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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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原文 苏秦始将连横（1），说秦惠王曰（2）：“大王之国，西有巴、蜀、汉中之利（3），北有胡貉、代马之用（4），南有巫山、黔中之限（5），东有肴、函之固（6）。

2、田肥美，民殷富，战车万乘，奋击百万（7），沃野千里，蓄积饶多，地势形便，此所谓天府（8），天下之雄国也。

3、以大王之贤，士民之众，车骑之用，兵法之教，可以并诸侯，吞天下，称帝而治。

4、愿大王少留意，臣请奏其效。

5、” 秦王曰：“寡人闻之：毛羽不丰满者，不可以高飞，文章不成者不可以诛罚，道德不厚者不可以使民，政教不顺者不可以烦大臣。

6、今先生俨然不远千里而庭教之（9），愿以异日（10）。

7、” 苏秦曰：“臣固疑大王之不能用也。

8、昔者神农伐补遂（11），黄帝伐涿鹿而禽蚩尤（12），尧伐驩兜（13），舜伐三苗（14），禹伐共工（15），汤伐有夏（16），文王伐崇（17），武王伐纣（18），齐桓任战而伯天下（19）。

9、由此观之，恶有不战者乎（20）？古者使车毂击驰（21），言语相结，天下为一，约从连横，兵革不藏。

10、文士并饰（22），诸侯乱惑，万端俱起（23），不可胜理。

11、科条既备，民多伪态，书策稠浊（24），百姓不足。

12、上下相愁，民无所聊（25），明言章理（26），兵甲愈起。

13、辩言伟服（27），战攻不息，繁称文辞，天下不治。

14、舌弊耳聋，不见成功，行义约信，天下不亲。

15、于是乃废文任武，厚养死士，缀甲厉兵（28），效胜于战场。

16、夫徒处而致利（29），安坐而广地，虽古五帝三王五伯（30），明主贤君，常欲坐而致之，其势不能。

17、故以战续之，宽则两军相攻，迫则杖戟相幢（31），然后可建大功。

18、是故兵胜于外，义强于内，威立于上，民服于下。

19、今欲并天下，凌万乘（32），诎敌国（33），制海内，子元元（34），臣诸侯，非兵不可。

20、今不嗣主（35），忽于至道（36），皆惛于教（37），乱于治，迷于言，惑于语，沈于辩，溺于辞。

21、以此论之，王固不能行也。

22、” 说秦王书十上而说不行（38），黑貂之裘弊，黄金百斤尽，资用乏绝，去秦而归，羸縢履蹻（39），负书担橐（40），形容枯槁，面目犁黑（41），状有归色（42）。

23、归至家，妻不下紝（43），嫂不为炊。

24、父母不与言。

25、苏秦喟叹曰：“妻不以我为夫，嫂不以我为叔，父母不以我为子，是皆秦之罪也。

26、”乃夜发书，陈箧数十，得太公阴符之谋（44），伏而诵之，简练以为揣摩（45）。

27、读书欲睡，引锥自刺其股，血流至足（46），曰：“安有说人主，不能出其金玉锦绣，取卿相之尊者乎？”期年，揣摩成，曰：“此真可以说当世之君矣。

28、”于是乃摩燕乌集阙（47），见说赵王于华屋之下（48），抵掌而谈（49），赵王大悦，封为武安君（50）。

29、受相印，革车百乘，锦绣千纯，白璧百双，黄金万溢（51），以随其后，约从散横以抑强秦，故苏秦相于赵而关不通（52）。

30、当此之时，天下之大，万民之众，王侯之威，谋臣之权，皆欲决苏秦之策。

31、不费斗粮，未烦一兵，未战一士，未绝一弦，未折一矢，诸侯相亲，贤于兄弟。

32、夫贤人在而天下服，一人用而天下从，故曰：式于政不式于勇（53）；式于廊庙之内（54），不式于四境之外。

33、当秦之隆（55），黄金万溢为用，转毂连骑，炫熿于道，山东之国从风而服（56），使赵大重（57）。

34、且夫苏秦，特穷巷掘门桑户棬枢之士耳（58），伏轼撙衔（59），横历天下，廷说诸侯之王，杜左右之口，天下莫之能伉（60）。

35、 将说楚王，路过洛阳，父母闻之，清宫除道，张乐设饮（61），郊迎三十里。

36、妻侧目而视，倾耳而听。

37、嫂蛇行匍伏，四拜自跪而谢。

38、苏秦曰：“嫂何前倨而后卑也（62）？”嫂曰：“以季子之位尊而多金（63）。

39、”苏秦曰：“嗟乎！贫穷则父母不子，富贵则亲戚畏惧。

40、人生世上，势位富贵，盖可忽乎哉（64）？” 选自士礼居覆宋本《战国策》 译文 苏秦起先主张连横，劝秦惠王说：“大王您的国家，西面有巴、蜀、汉中的富饶，北面有胡貉和代马的物产，南面有巫山、黔中的屏障，东面有肴山、函谷关的坚固。

41、耕田肥美，百姓富足，战车有万辆，武士有百万，在千里沃野上有多种出产，地势形胜而便利，这就是所谓的天府，天下显赫的大国啊。

42、凭着大王的贤明，士民的众多，车骑的充足，兵法的教习，可以兼并诸侯，独吞天下，称帝而加以治理。

43、希望大王能对此稍许留意一下，我请求来实现这件事。

44、” 秦王回答说：“我听说：羽毛不丰满的不能高飞上天，法令不完备的不能惩治犯人，道德不深厚的不能驱使百姓，政教不顺民心的不能烦劳大臣。

45、现在您一本正经老远跑来在朝廷上开导我，我愿改日再听您的教诲。

46、” 苏秦说：“我本来就怀疑大王不会接受我的意见。

47、过去神农讨伐补遂，黄帝讨伐涿鹿、擒获蚩尤，尧讨伐驩兜，舜讨伐三苗，禹讨伐共工，商汤讨伐夏桀，周文王讨伐崇国，周武王讨伐纣王，齐桓公用武力称霸天下。

48、由此看来，哪有不用战争手段的呢？古代让车辆来回奔驰，用言语互相交结，天下成为一体，有的约从有的连横，不再储备武器甲胄。

49、文士个个巧舌如簧，诸侯听得稀里胡涂，群议纷起，难以清理。

50、规章制度虽已完备，人们却到处虚情假意，条文记录又多又乱，百姓还是衣食不足。

51、君臣愁容相对，人民无所依靠，道理愈是清楚明白，战乱反而愈益四起。

52、穿着讲穿服饰的文士虽然善辩，攻战却难以止息。

53、愈是广泛地玩弄文辞，天下就愈难以治理。

54、说的人说得舌头破，听的人听得耳朵聋，却不见成功，嘴上大讲仁义礼信，却不能使天下人相亲。

55、于是就废却文治、信用武力，以优厚待遇蓄养勇士，备好盔甲，磨好兵器，在战场上决一胜负。

56、想白白等待以招致利益，安然兀坐而想扩展疆土，即使是上古五帝、三王、五霸，贤明的君主，常想坐而实现，势必不可能。

57、所以用战争来解决问题，相距远的就两支队伍相互进攻，相距近的持着刀戟相互冲刺，然后方能建立大功。

58、因此对外军队取得了胜利，对内因行仁义而强大，上面的国君有了权威，下面的人民才能驯服。

59、现在，要想并吞天下，超越大国，使敌国屈服，制服海内，君临天下百姓，以诸侯为臣，非发动战争不可。

60、现在在位的国君，忽略了这个根本道理，都是教化不明，治理混乱，又被一些人的奇谈怪论所迷惑，沉溺在巧言诡辩之中。

61、象这样看来，大王您是不会采纳我的建议的。

62、” 劝说秦王的奏折多次呈上，而苏秦的主张仍未实行，黑貂皮大衣穿破了，一百斤黄金也用完了，钱财一点不剩，只得离开秦国，返回家乡。

63、缠着绑腿布，穿着草鞋，背着书箱，挑着行李，脸上又瘦又黑，一脸羞愧之色。

64、回到家里，妻子不下织机，嫂子不去做饭，父母不与他说话。

65、苏秦长叹道：“妻子不把我当丈夫，嫂子不把我当小叔，父母不把我当儿子，这都是我的过错啊！”于是半夜找书，摆开几十只书箱，找到了姜太公的兵书，埋头诵读，反复选择、熟习、研究、体会。

66、读到昏昏欲睡时，就拿针刺自己的大腿，鲜血一直流到脚跟，并自言自语说：“哪有去游说国君，而不能让他拿出金玉锦绣，取得卿相之尊的人呢？”满一年，研究成功，说：“这下真的可以去游说当代国君了！”于是就登上名为燕乌集的宫阙，在宫殿之下谒见并游说赵王，拍着手掌侃侃而谈，赵王大喜，封苏秦为武安君。

67、拜受相印，以兵车一百辆、锦绣一千匹、白璧一百对、黄金一万镒跟在他的后面，用来联合六国，瓦解连横，抑制强秦，所以苏秦在赵国为相而函谷关交通断绝。

68、在这个时候，那么大的天下，那么多的百姓，王侯的威望，谋臣的权力，都要被苏秦的策略所决定。

69、不化费一斗粮，不烦劳一个兵，一个战士也不作战，一根弓弦也不断绝，一枝箭也不弯折，诸侯相亲，胜过兄弟。

70、贤人在位而天下驯服，一人被用而天下顺从，所以说：应运用德政，不应凭借勇力；应用于朝廷之内，不应用于国土之外。

71、在苏秦显赫尊荣之时，黄金万镒被他化用，随从车骑络绎不绝，一路炫耀，华山以东各国随风折服，从而使赵国的地位大大加重。

72、况且那个苏秦，只不过是出于穷巷、窑门、桑户、棬枢之中的贫士罢了，但他伏在车轼之上，牵着马的勒头，横行于天下，在朝廷上劝说诸侯王，杜塞左右大臣的嘴巴，天下没有人能与他匹敌。

73、 苏秦将去游说楚王，路过洛阳，父母听到消息，收拾房屋，打扫街道，设置音乐，准备酒席，到三十里外郊野去迎接。

74、妻子不敢正面看他，侧着耳朵听他说话。

75、嫂子象蛇一样在地上匍匐，再三再四地跪拜谢罪。

76、苏秦问：“嫂子为什么过去那么趾高气扬，而现在又如此卑躬屈膝呢？”嫂子回答说：“因为你地位尊贵而且很有钱呀。

77、”苏秦叹道：“唉！贫穷的时候父母不把我当儿子，富贵的时候连亲戚也畏惧，人活在世上，权势地位和荣华富贵，难道是可以忽视的吗？” （方智范） 【注 释】 （1）苏秦：战国时洛阳人，著名策士。

78、连横：战国时代，合六国抗秦，称为约从（或“合从”）；秦与六国中任何一国联合以打击别的国家，称为连横。

79、 （2）说（shuì税）：劝说，游说。

80、秦惠王：公元前336至公元前311年在位。

81、 （3）巴：今四川省东部。

82、蜀：今四川省西部。

83、汉中：今陕西省秦岭以南一带。

84、 （4）胡：指匈奴族所居地区。

85、貉（hè赫）：一种形似狐狸的动物，毛皮可作裘。

86、代：今河北、山西省北部。

87、以产良马闻世。

88、 （5）巫山：在今四川省巫山县东。

89、黔中：在今湖南省沅陵县西。

90、限：屏障。

91、 （6）肴：同“肴”，肴山在今河南省洛宁县西北。

92、函：函谷关，在今河南省灵宝县西南。

93、 （7）奋击：奋勇进击的武士。

94、 （8）天府：自然界的宝库。

95、 （9）俨然：庄重矜持。

96、 （10）愿以异日：愿改在其它时间。

97、 （11）神农：传说中发明农业和医药的远古帝王。

98、补遂：古国名。

99、 （12）黄帝：姬姓，号轩辕氏，传说中中原各族的共同祖先。

100、涿鹿：在今河北省涿鹿县南。

101、禽：通“擒”。

102、蚩尤：神话中东方九黎族的首领。

103、 （13）驩（huān欢）兜（dōu都）：尧的大臣，传说曾与共工一起作恶。

104、 （14）三苗：古代少数民族。

105、 （15）共工传为尧的大臣，与驩兜、三苗、鲧并称四凶。

106、 （16）有夏：即夏桀。

107、“有：字无义。

108、 （17）崇：古国名，在今陕西省户县东。

109、 （18）纣：商朝末代君主，传说中的大暴君。

110、 （19）伯：同“霸”，称霸。

111、 （20）恶：同“乌”，何。

112、 （21）毂（gǔ谷）：车轮中央圆眼，以容车轴。

113、这里代指车乘。

114、 （22）饰：修饰文词，即巧为游说。

115、 （23）万端俱起：群议纷起。

116、 （24）稠浊：多而乱。

117、 （25）聊：依靠。

118、 （26）章：同“彰”，明显。

119、 （27）伟服：华丽的服饰。

120、 （28）厉：通“砺”，磨砺。

121、 （29）徒处：白白地等待。

122、 （30）五伯：伯同“霸”，“五伯”即春秋五霸。

123、指春秋时先后称霸的五个诸侯：齐桓公、晋文公、楚庄王、吴王阖闾、越王勾践。

124、 （31）杖：持着。

125、幢（chōng冲）：冲刺。

126、 （32）凌：凌驾于上。

127、万乘：兵车万辆，指大国。

128、（33）诎：同“屈”，屈服。

129、 （34）元元：人民。

130、 （35）嗣主：继位的君王。

131、 （36）至道：指用兵之道。

132、 （37）惛：不明。

133、 （38）说不行：指连横的主张未得实行。

134、 （39）羸（léi缧）：缠绕。

135、縢（téng誊）：绑腿布。

136、蹻（jué决）草鞋。

137、 （40）橐（tuó驼）：囊。

138、 （41）犁：通“黧”（lí梨）：黑色。

139、 （42）归：应作“愧”。

140、 （43）紝（rèn任）：纺织机。

141、 （44）太公：姜太公吕尚。

142、阴符：兵书。

143、 （45）简：选择。

144、练：熟习。

145、 （46）足：应作“踵”，足跟。

146、 （47）摩：靠近。

147、燕乌集：宫阙名。

148、 （48）华屋：指宫殿。

149、 （49）抵：通“抵”（zhǐ纸），拍击。

150、 （50）武安：今属河北省。

151、 （51）溢：通“镒”。

152、一镒二十四两。

153、 （52）关：函谷关，为六国通秦要道。

154、 （53）式：用。

155、 （54）廊庙：谓朝廷。

156、 （55）隆：显赫。

157、 （56）山东：指华山以东。

158、 （57）使赵大重：谓使赵的地位因此而提高。

159、 （58）掘门：同窟门，窰门。

160、桑户：桑木为板的门。

161、棬（quān圈）枢：树枝做成的门枢。

162、 （59）轼：车前横木。

163、撙（zǔn尊上声）：节制。

164、 （60）伉：通“抗”。

165、 （61）张：设置。

166、 （62）倨：傲慢。

167、 （63）季子：苏秦的字。

168、 （64）盖：同“盍”，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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